等爱

A

我给蓝宝儿发短信,说,同是北京沦落人,何时有空,出来喝杯咖啡吧。蓝宝儿很快地回复,说,好啊好啊,只是,老同学,记得先去排队机前取个号码牌,慢慢等着,轮到你时,我自会与你联系的哦。

我知道蓝宝儿在开玩笑,但也知道没有爱情的她,周末的时候,丝毫不乏男士的约会。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,她就是校花级的漂亮女生,宿舍里常常摆满了不知名的男生送的玫瑰,情人节的时候,会因为该去赴哪个男生的约会,而苦恼地向我诉苦。那时我是校电视台的记者,常常出镜,但因为长相一般,所以并未因此像我梦想的那样,换来女孩子们雪片般的情书。蓝宝儿作为我的下属,曾越级嘲笑过我,说我是那只衔着树枝,被天鹅带上天旅游了一番的蛤蟆,见了点世面,回到人间,便以为自己也变成天上飞的大鸟了。

蓝宝儿说话口无遮掩,当着几个哥们的面,她这样挖苦我,曾让我想要恶狠狠地与她大吵一架,后来顾及自己做上司的颜面,要宽宏大量,大肚能容,方才在酒桌上忍住了,只一仰脖,喝下一大杯酒,冲蓝宝儿亮一亮空了的杯底,假装幽默道:有胆量,陪我这只蛤蟆王子干了。

蓝宝儿那次倒还算有风度,连干两杯,并叫嚷着,说不够劲,要换大杯子,与我继续拼酒。最后是我害了怕,担心自己醉酒失言,有失体统,方才求饶。但之后遇到她,却屡次被她奚落,说我没有酒风,或者不够丈夫。偶尔我会恨她,但一想到她每次被男生伤了心,在我面前哭鼻子的可怜相,觉得她也好过不到哪儿去,所以也便原谅了她的尖酸刻薄,想,权当是为了衬托她那点可怜的自卑吧。

我记得四年的大学,蓝宝儿的眼泪,几乎可以为我洗干净一件衬衫。她究竟谈过多少次恋爱,又有过多少次两段爱情间的情感空白,怕是连她自己,也记不清了。我只知道,每一次,蓝宝儿都会来找我,像一只受了伤害的小猫,依偎在我的身边,不管我说什么,都不再争辩或者刻薄。那一刻,她只是一个小女生,需要一个肩头的温暖。

毕业后蓝宝儿继续读研,我则在家乡的城市做一份无聊的文员工作。是在一年后才终于有勇气,辞了工作,奔蓝宝儿所在的北京而去。

B

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北京,还是因为北京,有一个与我毫无阻碍可以自如交流的蓝宝儿。当火车一步步接近北京,我的心,又像回到了一年前未毕业时的校园时光。我没有告诉蓝宝儿,我想我要找到一份好的工作,混得至少人模狗样的,才去见她。

这样一个目标,支撑着我,在两个月后,终于寻到了一份在外企做文案策划的工作。当我拿下第一笔不菲的薪水的时候,我发短信给蓝宝儿,告诉她,我要请她喝咖啡。我没有指望蓝宝儿会即刻打电话过来,失声尖叫,笑骂我一阵,为何来了不告诉她。她身边从来不缺乏“送花工”,我估计当我发短信那会,她正与某个痴情人纠缠不清,所以才会告诉我,让我先去排队机前,取一张号码牌等着。

我不计较,只要蓝宝儿同意与我见面,那么,我就能让她再一次倚在我的肩头。我始终怀念那些岁月,或许,是因为,我始终难忘,蓝宝儿的眼泪,滴在我肩头的温柔的重量。

第二天,蓝宝儿便发短信给我,说,蛤蟆王子,轮到你约会啦,还不快快扮成青蛙状,来见我这只带你上天观光旅游的白天鹅?我佯装生气:小心见了面,癞蛤蟆将你这天鹅肉给吃了。

当我在几个小时后,从地铁口出来,看见蓝宝儿穿着我曾夸过她说优雅迷人的棉裙,站在春日懒洋洋的阳光里时,我似乎再一次回到与她把酒言欢的校园时光。

我们最终还是弃掉洋人的咖啡玩意儿,去了酒吧,一人一瓶啤酒,又丢掉杯子,直接用瓶子干杯。大约半瓶下肚之后,我才有了勇气,问蓝宝儿:有没有想起过我?

蓝宝儿的脸上,泛起喝酒后的红晕,调笑道:你是说难过的时候,还是开心的时候?

我再咕咚咕咚饮下一通酒,说:当然是伤心开心的时候都想起,有福同享有难同当,我可不想只借给你肩膀用。

未经允许不得转载:itotii » 等爱

相关推荐

    暂无内容!